5月11日,一组幼儿园班级微信群聊截图在微博广泛传播。截图显示,成都金苹果爱弥儿幼园老师“陈某”在微信群内发言称,“以后严某某放学那会单独坐,或者周围的人给她清空,她单独坐一边,真的是够了”。“严某某妈妈”回复,“陈老师,你马上在全班当着所有师生给严某某道歉,否则,我通知你们集团领导来给我解释你对严书记的女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明天等你们学校的处理意见”。随后,“严某某妈妈”称,学校处理决定已经出来了,对陈老师开除处理。此事经网络曝光后,舆论一片哗然。
5月11日17时许,微博用户@心若向阳2233发帖称,“大家好,我是文君妈妈,我的孩子在金苹果幼儿园就读,5月10日我在家长群里看到老师的发言后,发表了非常不恰当言论,造成了十分不良的社会影响,在此深表歉意,我一个离异单亲妈妈带孩子不容易,感谢大家对我的批评”。目前,该微博帐户已注销。
5月11日17时50分,成都金苹果国际幼儿教育机构微博@金苹果学前教育发布情况说明:5月10日晚,金苹果爱弥儿幼稚园(南区)某家长在班级微信群中发布中发表了一些个人言论,引发社会关注,给大家带来了困扰。金苹果爱弥儿幼稚园(南区)的一切教学工作正常开展,没有老师被开除的情况。随后,四川省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官微@四川发布转评,金苹果学前教育发布公告,金苹果爱弥儿幼稚园(南区)的一切教学工作正常开展,没有老师被开除的情况。同时,该情况说明被广安播报于5月11日21时45分评论引用,作为对外回应。
此外,针对“严某某”作为“内定生”被嘉祥本部录取一事,四川嘉祥外国语学校5月11日通过官方微信公众号“四川嘉祥教育”发布声明,“关于某幼儿园家长在微信群内传言自己孩子已被嘉祥确定为内定生的言论,学校郑重声明:此言论严重不实,请大家理性甄别;学校将严格按照《成都市教育局关于做好2018年小学一年级新生入学工作的通知》(成教函【2018】18号)文件精神,规范开展招生入选工作。欢迎社会监督”。
5月12日13时31分,微博用户@曹山石发布《关于严某某舆情的情况报告》。这份疑似“严书记亲自签名向上级的情况说明”显示,严书记早在2013年就与严某某妈妈离婚,原因是自己在藏区工作时对方出轨,现在严某某归她妈妈李某监护,自己是在朋友的告知中才才知道事情经过,并表态将积极采取措施平息相关舆论。网民质疑报告中出现的纰漏,“离婚五年,孩子还在读幼园”;另有网友爆料他们还有一个3岁多的小儿子在读婴班。
5月14日17时2分,四川省纪委监委官方网站信息发布信息,近日已关注到网友反映“严春风舆情”相关情况,已及时介入调查核实。人民网、新华网、央广网、北京青年报、观察者网、上观新闻、澎湃新闻、新浪网、搜狐网、网易、四川发布、成都商报、华西都市报、成都晚报、天府早报等新闻媒体转载。
【舆情解读】
该舆情持续发酵多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点多面广、网民参与度高,其极有可能作为典型舆情案例研究参考。目前,网上大部分舆情报告流于表面、精于数据呈现,对于事件内核、传播原理、处置机制未作深入探讨,笔者希望籍以横向思维,从技术层面分析,让网民树立综合有机的舆情观,提升舆情素养,完成价值判断。
在探讨此事之前,首先我们得完成一个基础认知,那就是“严书记”到底是谁?这个认知是构建话题的根基,否则后续之事便无从谈起。敏感事件发展初期,舆情内核关键人物的追认,作为合格的舆情分析者一定要谨之又谨。此事初期的发展脉络、人物线索,让网民完成了当事人的初次判定;四川省纪委监委正在对“严春风舆情”相关情况调查核实、四川省委组织部工作人员于5月14日下午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四川省范围“严姓书记只有广安的严春风书记,但是网上的具体情况还要了解、广安播报转载金苹果学前教育对外情况说明(未辟谣当事人是谁)、疑似《关于严某某舆情的情况报告》流传,多维回复令其身份得到了二次确认与心理增强;即便上述情况如此,我们也并不能推断严书记就是四川省某地级市的市委副书记,一切还得以官方回复为准。我们暂时先以此作为基础,脱敏人物属性,对舆情的各个运作方面进行深度解读研究。
一是事件内核。从简单的家风问题逐步上升到全国热议的舆情事件,事件内核是根本驱动。幼园老师误将吐槽学生言论发到班级微信群,学生家长以严书记女儿为由,公然要求老师道歉并威胁要求集团领导处理(事后官方辟谣:陈老师未被开除)。此消息一经曝光,立即惹来众怒。幼园老师固然有错在先,按学校管理规定,处置结果重则不应开除职务,除非学生家长通过公权或关系凌驾于常态化管理规则之上;另外,涉事学校辟谣“嘉祥内定生”更是引发了网民强烈质疑。“特权主义”、“教育公平”、“官员贪腐”点燃了公众的敏感情绪。随后,网民深挖与延展话题,如豪宅、贵族幼园、离婚出轨、疑似亲属开公司,这些涉及官员收入、作风、财产申报的话题都极具非常态刺激共性。这里值得我们高度警惕的是舆情情节化与谣言之间的思辨:一方面情节化令舆情延展发酵,网民参与度提高;另一方面舆情延展内容是否属实,还有待相关部门调查核实,谣言存在的可能性极大,故回应至关重要。
二是舆情回复。各级党政机关和领导干部积极回应网民关切、解疑释惑,不仅可满足公众基本知情权,更能提升部门公信力。《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在政务公开工作中进一步做好政务舆情回应的通知》(国办发〔2016〕61号)、《关于全面推进政务公开工作的意见》、《2018政务公开工作要点》等文件细则对政务舆情的回应主体、回应时限、问制制度作了明确规范。回应主体:按照属地管理、分级负责、谁主管谁负责的原则。回应时限:涉及特别重大、重大突发事件的政务舆情,最迟在5小时内发布权威信息,在24小时内举行新闻发布会,持续发布权威信息。问责制度:对重大政务舆情处置不得力、回应不妥当、报告不及时的涉事责任单位及相关责任人员,要予以通报批评或约谈整改,并要求对回应效果进行评估。
该事件涉及官方、学校、个人等多个主体,按照事件发展时间顺序来讲,依次为当事家长对外回应离异多年、金苹果幼园辟谣老师未被开除、广安播报评论引用“老师未被开除”作为对外回应、四川嘉祥教育辟谣没有内定生、网民@曹山石发布《关于严某某舆情的情况报告》、四川省纪委介入调查核实。虽然学校与个人积极回应,但舆情并没有逐渐平息,受事件内核强刺激影响,当地官方未及时针对事件延伸的问题进行回复,舆情进一步发酵扩大,直到四川省纪委介入调查核实后才有所好转。其中,有几个方面值得我们深度思考:
1.重大舆情事件涉及多元主体,多维回复有助于消解问题,同时作为关键少数的官方回复至关重要、必不可少,其能作为定海神针,起到拨云见月之效。
2.广安播报评论引用“老师未被开除”作为对外回应,网民普遍不认可,并质疑当地避重就轻,不回复问题关键。这个结论是用线型思维得出的,若大家利用综合有机的舆情观思考问题,答案则会不一样。一者,舆情回复对象明确,此次舆情事件情节化严重、拓展内容较多,这些新内容并未得到相关部门核实,真相性还有待确认。如严书记工资不足买房、供娃读书,但我们并不能因此排除实际生活中女方家庭殷实?这样思维或许会更加全面理性。根据属地管理与部门责权划分,广安播报这样回复并不无过;二者,有人批评当地权力傲慢、无视社会舆论,不懂舆情危机应对,错过了舆情处理黄金4小时,其实相关部门并没有那么愚笨,不作回复的原因有很多。首先,舆情回应需要考虑领导充分授权,该事件涉及到的干部职位较高,处置方式肯定要全方面,考虑尽量周全;其次,我们前面提到过的对外回复对象明确,舆情情节化的新内容应该由对口职能部门调查核实,而涉及干部职位较高的情况时,调查处理由本级党委与上级纪委决定。最后,在当地迟迟未对舆情延展的影响力大的新内容作出回复时,四川省纪委监委回应表示对“严春风舆情”相关情况调查核实。这两者所需的程序与时间太长,令网民焦虑与猜疑。体制程序的相对固定性与网民渴望的处置灵活性问题,对我们提出了既要严谨客观又要迅速应变的要求。
3.网民@曹山石发布的《关于严某某舆情的情况报告》内文出现纰漏,引发网民广泛质疑,未消解舆情影响不言,反而更是推波助澜。这样的回复出发点有可能是想通过次级类官方文本引导舆情,以假乱真,稍有舆情素养的用户并不为然。谁来作舆情回复?通过什么平台回复?回复的内容是什么?内部涉密文件外泄的方式必然缺乏说明力,回应方的公信力与文本才是关键。
三是传播原理。微博是该事件传播的主要场域,在社会网络底层传播结构中,关键节点起到了重要作用,话题不断变化与连续出现的强刺激点,让话题影响力逐步扩大,形成多重网络媒介协同传播。值得我们关注的是,在舆情发酵期间,传统媒体对于此事的新闻报道量较少(无四川媒体参与,国内传统媒介新闻评论较多一些),商业化媒体报道量则较大。四川省纪委介入调查后,传统媒体报道量巨增。1.媒体管制较好,符合传统新闻采编报道要求,在许多内容没核实的情况下进行倾向性报道,容易导致不良影响。2.涉及领导干部的报道,多以官方通报为准。3.商业化媒体发挥了积极的监督作用,促使相关部门及时介入调查,保障公众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和监督权,增强政府公信力。
四是媒介生态。该事件中的其他要素还有许多,这里我就从媒介生态角度入手,笼统的讲几个方面。1.同一媒介各部分之间的关系。网民利用媒介参与度高,深挖当事人、帮忙查案,倾向非理性思维发展结果,这是群体的狂热与低智,忽视客观声音,被动强制观点趋同。2.媒介系统影响其他社会系统。网民查案,致使社会综合治理程序被忽视,大家趋向非制度化治理;如果相关部门使用媒介对外回应不及时,社会负面情感叠加,容易引发社会信任危机。3.网络内容管控。一方面网民调侃的使用语言暴力,潜在将其正常化与脱敏。如严书记老婆观光团打卡,滴。另一方面网络统一战线舆论引导能力仍需提高。
我爸叫严书记